且行且止

旧文。兔子的钢炼站的开站百题里的其中一题——究竟是哪一年写的？我忘了。总之就是钢炼漫画连载里Hughes挂点之后吧。
正巧在某处看到，就收来贴下。我自己手里都已经没这文的存档了也~~
没有什么是永恒的，风流云散聚散无常才是这世间的常理。曹操说，譬如朝露、去日苦多；信长说，思へばこの世は常の住み家にあらず 草叶に置く白露、水に宿る月よりなほあやし きんこくに花を咏じ、荣花は先つて无常の风に诱はるる。英雄如他们尚是如此，而况余者。

-------


ROY走进公寓时，脚步是虚浮的。对他而言，这也算是难得的醉酒经验。
作为出色的炼金术师，可以任意的将物质分解成元素，再构成物质。酒精这种东西，说到底也不过是碳、氢、氧而已，轻易就能分解成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的物质——比如说水，或者是给空气里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二氧化碳。
可是一旦进入到身体里，再高明的炼金术师对它的效力都是无能为力。遇到这种事情，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类。即使做了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事，再接近于神的领域，终究也还是微渺的人类而已。
想做的事情有很多，能做到的却总是少的。就算是成为炼金术师也是一样。比普通人会的东西多一些，烦恼却未必会因此少一点。
他拿出钥匙，好容易才插进了锁孔，还没有转动，门就开了。根本没有锁上，屋内也亮着灯，一个男人躺在沙发上，对着电视机，噼噼啪啪的换着台。
声音很大，ROY关上了门，他也没有察觉。醉酒的炼金术师伸出了细长白皙的手指，他没有去摸手套，因为不想在自己家里引发火灾。
轻轻的打了个响指，三人宽的长沙发应声变成两张独立的小沙发，上面的男人摔了下来。炼金术就是有这种好处。
“回来了啊？怎么没有敲门？”
男人有着一张硬朗帅气的脸，下颌留着少许的胡子茬，也许是为了更加增添男子气概吧，却事与愿违，只显得不够精神而已。
“你真的是情报科的吗？”
ROY拉过一张沙发，懒懒的将身体埋了进去，睨视着躺在地毯上的男人。无论从哪里去看，这个男人都不象是会与ROY同居的人种。普普通通的英俊，不会任何炼金术，虽然是同期，阶级却比ROY要矮了一级。他的名字是Maes Hughes。认识他，ROY觉得象是自己的噩梦。
ROY追求的是优雅有气质的生活，欣赏的是玲珑有致的美女，喜欢的是随心所欲的感觉。这个男人全部都不符合，除了习惯性的生活散漫，或者可以看成是一种随意的体现。
但就是这个男人，占领了ROY自傲的私人公寓。
“还有，情报科是这么闲的吗？为什么我每次回来，你都已经在家了？”
“拜托。我是情报信息科，不是安全管理局。要是象你们一样四处办案，那还得了？我可是普通人。”
明明有着高超的格斗技巧，可以说是专家级的情报人员。有什么普通人，会是这个样子？这个男人还有一个“长处”，就是罗嗦唠叨和总能“言之成理”。
“你今天不是去办案了吧？”
微红的脸庞，渗着朦胧水光的细长凤眼，就算没有镜子，ROY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和平时完全不同。
“喝酒去了。”
简短的答了。地毯上的男人便支起了身体，有着老茧手指搭上了ROY垂在沙发边缘的手指，凉凉的，十分舒服。这种感觉并不常有。有着焰之炼金术师称号的 ROY，体温却不高，至少比眼前的男人低上一些。拥抱着彼此的时候，就象拥抱着火焰一般。
此时却是冷的。靠上来的嘴唇却有着一贯的热度。ROY顺势俯下身去，慢慢滑落在地毯上。地毯的长毛拂过热腾腾的脸颊，十分惬意。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，梳理着头发的感觉，也非常美好。
ROY枕在Maes的臂上，迷迷糊糊，快要睡着了。
“上司的太太，刚刚生了个漂亮的女儿。”
所以全体部门成员都应邀前去庆祝。军人们的PARTY，酒水总是少不了的。上司的邀请，也不能拒绝。
“可爱吗？”
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。
初出生的婴儿，无论男女看上去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。至少ROY是这样认为的。他只对成年之后的美女有兴趣，只会哇哇哭泣的小孩子又有什么可爱可说？但是 Maes喜欢。
Maes喜欢孩子。
“我又不是你。”
会觉得可爱才奇怪。ROY刚知道Maes这个癖好时，几乎要怀疑他是恋童癖。事实自然不是。Maes喜欢的是端庄秀丽的美人。
“ROY的孩子一定十分可爱。可爱的不得了……光想就受不了了。”
这个男人曾经以极其热情的声音说着这些话。那个时候，他们还不是现在的关系。但是即使到了今天，Maes仍然没有变过。想要家庭，想要孩子。每个人的追求与梦想都不一样。
即使他这时爱着ROY，和ROY在一起，也不意味着放弃了过去的梦想。
ROY清楚的知道着这一点。所谓炼金术师，是一群妄图以理性而冷漠的理论去肢解这个世界的人。拥有着这份天赋的人，也许模样性情各不相同，却有着本质的共通之处。那便是，冷彻而现实的心。
他们看穿了这个世界，或者是想要去看穿一切。所谓梦想，热情，纯真，都只是浮在水面上的轻油而已。
“ROY……”
Maes抚摸着黑色的，并不柔软的短发，想要说什么一样，踌躇着。
ROY也等待着他的说话。等待是短暂而漫长的。Maes终于打算开口的时候，电话响了。执拗的响个不停，直到Maes放弃了说话，ROY起身拿起了话筒。
对话简短而熟悉。ROY放下话筒，开始整理还来不及脱掉的军装，洗脸之后，头发也重新梳过。他和同居的那个男人不同，一向都是注重仪表的。
“又出事了吗？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啊。”
“如果想减轻我们的负担，你们情报科要多多努力才是。”
“这样一来，你不是少了升官的机会吗？”
ROY听到这句话，顿了顿手。两人成为好朋友的时候，Maes就曾经问过，“ROY你为什么会成为军人？”
出色的炼金术师只要不是笨蛋，都能很好的活下去，不必成为军队的“杀人兵器”。但炼金术师们，却都是一些笨蛋。
钱财、权利或者是别的什么，欲望也许比普通人更为强烈。因为有更强的力量，却发觉失去的更多，不能得到的越发不能甘心。
就是这样一群人，也许接近的不是神，而是魔鬼。
“早就忘记了。”
当时ROY是这样回答Maes的。但我要往上去，想站的更高，想看的更远，想知道我到底能拥有什么。
“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吧。”
这是Maes给予ROY的答案。ROY从来没有问过Maes，为什么会成为军人。这个男人，也许根本就不适合作为军人。有着才能，也有头脑，被称为军队的年轻精英。但ROY从来没有觉得他象是军人。他适合在和暖的午后，抱着孩子，和妻子悠闲的闲话着家常。而不是在ROY的公寓里，叠着双腿，看着无聊的电视，打发孤寂的时光。
“今晚又不回来了吧？那就明天见。”
目送ROY出门的男人举起了一支左手，从头到尾，他都没有离开过电视机前的那块地毯。ROY看了他一眼，合上了门。

这就是他们的分别。ROY再也没有回去那所公寓。
后来Maes结了婚，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，也多了一个毛病。只要有空，就会不停的向ROY诉说妻子的美丽和女儿的可爱，见面的时候如此，不见面的时候就会频繁打过电话来。
ROY照例会不耐烦。他知道Maes过的很好，这就足够了。
那个时候，他真的是这样想的。与Maes开始同居的时候，他还说的上年轻，却已不相信永远。任何物质都是可以分解的，这个世界没有永远。与Maes分别之后，他仍然不相信永远。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也是一种永远。

看着那镌刻着生卒年月的青石之碑。ROY想起了那个不说再见的夜晚。
若是真的知道任何幸福都不会有永远，那个时候，就应该对那个男人，也说上一句，“明天见。”

（END）